本周六,我在国家博物馆参观了“面具·灵魂的艺术——法国凯·布朗利博物馆馆藏精品”展,在徜徉于面具世界的同时,我也拍摄了具有代表性的展品。我将陆续把拍摄的照片和整理的文字资料在博客中发布出来,欢迎各位观赏。(每张图片的文字注解均在图片下方)

二、模仿的艺术

从美洲的西北海岸至最北部的格陵兰岛,面具本是萨满得力的助手,在巫师的梦境中用来激发其感知力。如今,诸如冬季赠礼节的节会气氛中,仍常见面具的身影,只是萨满旧有的宗教权威和神圣光环已大为衰减。人们乔装打扮,表演诙谐的模仿艺术,完成面具传递教义的功用,而不似先前那样神秘的仪式。

在中美洲,以至于整个拉丁美洲的化妆舞会和狂欢节上,面具被赋予模仿的功能,这在玻利维亚的狄阿布拉多面具、墨西哥恰帕斯的索西族面具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功能的产生是文化碰撞与融合的结果,欧洲传统与印第安假面节会相互交融,旨在周而复始地重新演绎历史掌故和重要的社会行为。

科迪亚克面具

科迪亚克面具(木质):阿拉斯加的艺术家们根据萨满巫师在梦中所获得的启示来制作木质面具。在公共典礼堂举行的仪式上,面具成对地出现,用来解读祈愿狩猎满载而归的各种神话故事。这些面具象征了一些危险的精灵或是变形的野兽,它们都是萨满巫师潜在的灵媒。这张科迪亚克面具呈泪滴形,其富于表现力的容貌意味着某种侵略性,但整体所呈现出的滑稽特征也缓解了萨满仪式的严肃性。

护屋面具

护屋面具(木质):大多数小型木质面具被用来保护屋子。人们把这些面具悬挂在屋子的一面墙上,外来者一看到这些面具就会丧失所有的力量,从而消除其潜在的敌意。

美洲西北海岸面具

从阿拉斯加至华盛顿州,美洲西北海岸地区的特里吉特人、玛卡人及其亲临部族海达人、夸加夸人和钦西安人等创建了共同的文化,面具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些面具,起源于西北岸最具风情的典礼——冬季赠礼节。这场奢华的庆典旨在庆祝一些重大事件,展示各部族的统治力与财富,由此诞生了诸多代表家庭、组织或世系的“饰章”,面具当属其一。在赠礼节的戏剧表演中,佩戴面具是为了表现与祖先相遇的诸位神灵,反映超自然神灵给予他们的种种特权或与水、路、空生灵相遇之时所获得启示。在治愈疾病和与神灵沟通时,萨满巫师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借助于一整套面具,展示其驾驭动物的能力和凌波乘风的本领。美洲西北海岸的面具艺术品,多以北美特有的金钟柏雕刻而成,并饰以亮丽的色彩。它们的设计理念被称为“规范线”,即弯曲膨胀的线条,以黑色作为轮廓线,内里呈红色,偶尔掺入蓝色或绿色。这些线条杂糅在一起,使得面具的人形或兽形特征立体而饱满,与彩绘装饰相得益彰,成为西北海岸规范的艺术语言。

苞叶面具

苞叶面具(植物纤维):易洛魁人包含六个北美洲的印第安种族,他们的踪迹由美国纽约州的北部蔓延至加拿大的安大略省,奥内达加族属于其中之一。奥内达加族有在典礼堂举行假面仪式的传统,这些面具由女性用玉米苞叶编成,由男性在祈求丰收的舞蹈中佩戴。这种面具的造型相当程式化,仅仅口、眼之处透空,面具四周则装饰着用纤维编织的花冠。

老虎面具

老虎面具(木质):在中美洲的传统狂欢节上,动物面具是演出中的“常客”,这一风俗可以追溯到前哥伦布时代,也从欧洲文化中有所借鉴。老虎假面舞使人联想到前哥伦布时代作为丰产象征的美洲虎。早在1631年,人们就开始使用这些面具,后来则用于“特库安之舞”。该舞以猎杀老虎为结束,表现人们征服未驯化的森林世界的胜利。在墨西哥的格雷罗州,此类面具的制作工艺被称为“亚拉多”,即在面具上覆盖两层不同的彩漆,剔掉表层的部分彩漆后即可显露出浅伏的黑色飞禽或走兽纹样。

帕斯库拉舞面具

帕斯库拉舞面具:在墨西哥北部,索诺拉河地区的雅基族和高地的欧托密族有用山羊胡须制作面具的传统。这种面具被用于帕斯库拉假面舞。该舞蹈出现在基督教庆典上,将基督教和前哥伦布时代的土著传统糅合在一起。

猪头面具

猪头面具(木质,彩绘):这张面具着色艳丽,纹样稚拙,反映了墨西哥工匠在面具创作中对人与动物造型情有独钟。

狂欢节面具

狂欢节面具:在墨西哥,许多狂欢节都以展示众多的人物为其传统。他们在历史上或曾引领过某种社会风气,或成为某些重大事件的主人公。由于曾受到西班牙的殖民统治,西班牙人的形象出现在许多假面舞蹈上。这张面具塑造了肤质细腻、青春阳光的男性形象,被使用在众多舞剧之中。

索西族面具

皮革面具:巴西中西部的卡杜维奥族,墨西哥恰帕斯州的索西族,皆有在仪式庆典中使用皮革面具的传统。相较于出现在博博特比狂欢节上的卡杜维奥族面具,索西族面具更具纪念性。索西族面具由男性制作并佩戴,通过行为模仿来演绎社会生活名流的生活。

三、戏曲的艺术

从斯里兰卡骇人的恶魔,到日本年轻的贵族王子,亚洲的面具形式已然在戏曲艺术中编订成律。尽管偶然可在尼泊尔或越南发现悬挂于门廊等处的面具,但绝大多数亚洲面具属于舞台艺术的范畴,日本的能乐面与泰国的孔距面具是集大成者。这种应用于戏曲舞台的一致性,同样反映在《摩罗衍那》和《摩柯婆罗多》两大史诗传播影响下的戏曲门类,例如印度尼西亚的面具哇扬戏。在中国,这种纯粹的功能则服务于傩戏表演,面具在曲目之间跃然而出,满足文化上喜剧与悲剧相糅合的诉求。日本的狂言与韩国的别山台戏,却在滑稽戏与抒情戏两种对立模式之中,响应着亚洲面具的此种共性。

傩戏与地戏面具:傩俗,是广泛遍布中国的一种民间风俗,傩仪则是其重要的组成。傩仪又柏阔傩舞、傩乐等部分,其中形成规范化、系统化的戏曲形式,皆可称之为“傩戏”。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至今存留的傩戏剧种约二十余种。贵州地戏,是其中较为著名的一种,它分布在贵州省的许多地方,常在每年不同时间上演,例如春节之后,元宵节之前,农历七月之中,以及整个丰收季节。傩戏的上演饱含了人们祈求丰收的愿望。又如新年之际,傩戏常常连轴上演,以此保佑村落和乡里幸福平安。这一形式初级的地方戏曲艺术,多被曲艺界称为“亚戏”,却包含了一整套交融着历史与当下、幻想与现实的驱鬼、敬鬼剧目。

李世民面具

李世民面具(木质,彩绘)

女性面具

女性面具(木质):在越南中部的长山山脉地区,少数民族嘉莱族和色登族都有使用面具的风俗,但我们至今掌握的相关信息依旧不完备。这张面具,似乎能让人联想到女性的面容。

驱魔面具

驱魔面具(木质、毛皮、树棕、瓷片、贝壳、皮革、金属线,彩绘):在斯里兰卡,桑尼雅库玛是一种传统的僧伽罗人驱魔仪式。仪式上的面具皆有仿佛狂热的暴突眼珠,其中的眼角膜伴有黄色晕圈,是人们对病魔的拟人化。驱魔仪式多在黄昏举行,包括十八种驱魔舞,分别象征困扰人类的十八种主要病魔。这张面具似乎代表了提瓦桑尼亚——传播霍乱及天花一类传染病的病魔;也可能代表了科拉桑尼亚——导致瘫痪及残疾一类病痛的病魔。这两种病魔都长有骇人的獠牙。

孔剧与洛坤侬面具

孔剧与洛坤侬面具(纸质、母贝、金属,髹漆和彩绘):孔剧发端于十四世纪的泰国,并在大城王朝的统治区域内流行开来。这一皇室艺术取材于印度史诗《罗摩衍那》的泰化版本《拉玛坚》。神话传说讲述了国王拉玛在猴王的帮助下击毙魔王,夺回妻子悉达的故事,歌颂了正义战胜邪恶,善良击溃强暴的永恒话题。

洛坤,即泰国的民族舞剧种,洛坤一词是舞剧的音译。在洛坤中,侬面具用以颂扬王子的谦卑。他抹黑自己俊美的面庞,放弃奢华的宫廷生活,寄宿于社会的底层。而他的美德却被美丽的罗哈纳感知。洛坤诞生于宫廷,随后在民间广为流行。作为一种戏曲艺术,它离不开华美的装束,尤其是极具表现力的舞蹈面具,这些都曾在泰国人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张面具一直被敬奉在孔剧与洛坤舞剧团的供台上,并非剧中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