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一天早晨,和往常一样,我按时站在教室前,看着学生陆续到教室交作业并准备开始早读。此时离班级规定的到校时间已过去近5分钟。这时,小苏背着书包匆忙走进了教室。她从我面前走过,却没有和我打招呼,更没有等待我过问迟到的原因,便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开始低头从书包里翻各种书本。这一举动令我有些不满。
由于她就坐在第一排,我就站在讲台旁问她:“你怎么又迟到了?就这么淡定地坐下了吗?”她继续翻着书包里的书本,没有抬头,完全没有打算对我的过问做出任何回答。“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提高了音量。她依然无动于衷,翻着书包,完全不理会我。对班级规章制度视若无物,对班主任的过问无动于衷,而且在老师说话时连站立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还是淡定地坐在座位上。我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这既是对她一系列不礼貌举动的不满,更是觉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班主任的威信受到了空前的挑战。来不及多想,我一步跨到她面前,拿起她手中的书包,向她扔去。
她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但却大声哭了。教室里鸦雀无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沉默了几秒,我说:“去教室外面哭!”她走出了教室,站在教室门口,哭个不停。我担心她会有什么举动,也跟着出了教室。没过多久,她突然往楼梯口跑,并迅速下楼梯,我赶忙追上去,在三楼楼道抓住了她。
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超出了我的掌控。她在楼道里不停地哭泣,我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只能陪着她。等她情绪渐渐平静,我请她来到了办公室,让她坐下。慢慢地,她才道出了原因:上午出门前,家里人因为种种原因,批评了她,她是带着很不好的情绪离开了家。又因为怕迟到,赶着来学校,没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所以到教室后才无视了我。
作为一名高三学生,家庭纠纷很容易导致情绪波动,影响学习,而我又在这个时间点上用很不理智的行为再次让她情绪几近崩溃。在办公室里,我们心平气和聊了两节课。我们都从各自的角度对上午发生的教室的事情做了反思,进行了沟通。我承认了自己扔书包的行为非常不妥当,但也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因为班主任角色之所在,我不能面对这样的情况无动于衷或置之不理。小苏同学对我的行为也给予了一定的理解,这也更让我感到愧疚。学生都能有这样的胸怀,作为老师,我更应该进一步“修炼”自己。
小苏后来说:“事后我觉得很伤心,(扔书包)那个动作让我难以释怀。您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您很喜欢的一个老师向你扔书包,你是什么感觉?”
我为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很后悔。其实小苏平时是很信赖我的,平时也对我很有礼貌。当时如果我能从她异常的表现中猜测她可能面临着的特殊情况,也许能更好地帮助她。可是,我还是太在乎自己的威信,太在乎自己的尊严。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教室与学生发生正面冲突了。尽管近七年的班主任工作经历,让我已经能够在面对师生冲突时主动选择“退一步”,但终究我却又制造了一次师生冲突。
后来,我和小苏通过书信的方式又进行了沟通,也重建了彼此的信任,但这终究是我在这一届高三的一次教育失误。经历了越来越多的教育故事,我深感,作为一名班主任,面对很多事情,一定要学会“等待”,教育也需要“休止符”,需要“破折号”。很多时刻,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下一秒,往往就能换来一次与学生敞开心扉的交流;而如果不加思索、不加“延时”的采取简单粗暴的做法,下一秒,也许等待自己的将是更加难以预料的结局,更加伤害学生的行为,更加令人遗憾的失误。
我们常说教育要“静待花开”。我想,面对学生问题,我得首先努力做到,在做出任何简单粗暴行为前先问自己:是否可以多等待一秒钟、一分钟?